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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恨在心头寻踪觅线 喜出望外诧鬼疑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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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说智化与钟雄定议,将眷属悄悄送至方山。私事已了,众弟兄聚在军山水寨,痛饮数日。展昭便与蒋平商议起程,同赴襄阳;钟雄因军山地方广阔,恳求智化留山帮同管理,智化亦自有一个怀抱,且恐钟雄一勇之夫,或有疏失,便一口应许。

    次日,钟、智二位就山寨里做个饯行筵席,送众侠义下山,众人喝得半酣,起身辞行。钟雄、智化亲自送到湖干,派喽罗拨快船数只,送到渡口。

    陆彬,鲁英等上了岸,便邀众侠义到陈起望盘桓几日。展昭、蒋平惦记着巡按病体初痊,护卫单弱,兼之卢方思念五弟,日夜哭泣,必须速回襄阳设法宽解,遂向陆、鲁说明。陆、鲁自回陈起望去。

    众侠义一路趱程往襄阳进发,晓行夜宿,不日已到襄城。其时姜铠已由小道径回军山,沙龙、艾虎自然要先到方山看看眷属,便不进城,取路径赴方山。众侠义是夜行人规矩,直等到薄暮进城,同到巡按府的是展昭、欧阳春、丁兆蕙、蒋平、柳青五人。

    早有公孙策同二爷三爷出来迎接,都一一问候,楞爷便道:“你只顾在陈起望耽搁,难道忘了大哥病体未愈幺?”蒋平等急急入房去看卢方,只见卢方骨瘦如柴,一见众弟兄,勉强坐起,便一手拉住蒋平道:“四弟,你也来了。快快设法与五弟报仇要紧!”蒋平又是着急,又是悲惨,只得指点道:“大哥,且与众弟兄相见,慢慢商量。”卢方一翻身下地,使向南侠跪倒,谢其盗骨被陷之情,吓得熊飞还礼不迭。卢方起来,众人正要与他见礼,见他又复跪倒,向柳青行礼,口中带着哭声说道:“柳贤弟,想不到你与五弟如此义气!我等与他结义一场,至今不能报仇,实无面目以见贤弟!”柳青慌忙跪下,将卢方搀起说:“同是弟兄,报仇一节是大家分内之事,何分彼此!大哥何必如此见外。”众人才与卢方相揖坐下,公孙策便问收伏钟雄之事如何,蒋平始细细说明,并将钟、沙两家现已在方山安插的话说了。公孙策道:“前者老夫人遣人来襄,因知大人忧郁成病,甚不放心,留下小公子,却遣夫人来此照料。依着大人主意,说襄阳不是善地,要将夫人立刻送回,无奈母命难违,夫人亦不放心回去。大人虽已病愈,身体尚是软弱,家眷又来衙内,更须护卫严密,所以甚盼众位前来。”展昭便问:“现在奸王处有无动静?”公孙策道:“从前襄阳县是奸王之党,替作鹰犬,被大人因公参劾,所以襄王处少一耳目,消息不灵。现在新选的知县尚未到任,料来巡按在此,新到任的自不敢勾结襄王了。邓车遭擒以后,襄王一时末敢启衅,惟闻防范甚严,竟无处可以下手。大人亦因此愁眉不展。少刻见了大人,再细细斟酌罢。”正说话间,雨墨传请众侠义到内书房相见,公孙策陪了众人进去,颜巡按已迎在书房门口,彼此见礼已毕,巡按指着上面,见壁上挂着白玉堂的小像,画得神采英爽,懔懔如生,是巡按亲笔。案上供着瓷坛,摆列香炉烛台、时新菜蔬果品,就请众英雄上香行礼。然后与欧阳春、丁兆蕙、柳青一一问了姓名,深致仰摹之意,依次坐定。巡按略问陈起望军山情形,展昭照前说了一遍。巡按洒泪道:“众英雄将骨殖盗回,固属朋友高义,但公事私仇,总以捉拿襄王为主。偏值圣上仁慈,非有谋逆确据,不能拿问;非得了盟书,无从证实。众英雄务必同心协谋,助我一臂之力。”众人都道:“无论国家公事,理当效劳,即五弟之仇,一日不报,某等亦无颜为人。自然同心设法,虽赴汤蹈火,亦所不辞!”公孙策见话渐渐紧了,便道:“今日且歇息一天,从容再议。酒饭理已齐备,且请众位到外间细谈。”巡按说:“恕病体初愈,不能作陪。”送出众人,仍到卢方卧室。

    少顷,公孙策请众位入席饮酒。卢方勉强举杯相陪,无精打彩的,真是一人向隅,举坐不乐。众弟兄也就草草饭罢。卢方同三义入室叙话。

    公孙策邀欧、丁、柳、展四人到他书室中,便对展昭道:“白五弟之事,我已密禀包相。只因大人与卢大哥报仇心切,深恐性急误事,欲请相爷劝阻,至今未有回信。今日大人光景,见众弟兄到来,便有刻不可缓之势,只却如何是好?”展昭便道:“冲霄楼虽经智大哥、白五弟探过,五弟巳死,智大哥如此灵巧,也不能得其机括详细。若冒失前去,于事无济,徒送众弟兄性命,丧众弟兄英名,岂非中了奸王诡计。依小弟愚见,总要勾结内间,探明实情,方可下手。前与智大哥临别时,曾托他寄书问沈仲元,且待回音,再作举动。目下巡按处,须得先生设法解劝延宕,卢大哥处须得蒋四弟设法解劝延宕,不知众位以为何如?”柳青接口道:“展大哥所说,原也老成。但我们侠义勾当,只凭义气上该做不该做。如是该做的,水里水里去,火里火里去,也不必顾他利害。

    现在白五弟因探楼而死,若不替他报仇,如何算得侠义?依小弟愚见,蒋泽长杌变百出,尽可去得。莫如今夜请他前往一探,安知不得些消息?如坐待沈仲元回音,知他真心假意?万一奸王做成圈套,逼着沈仲元引诱我们,岂不更受其赚?”众人听他说得词严义正,难以回答。公孙策暗道:“这人叫‘白面判官’,打的竟是官话,该叫‘铁面判官’才是。”

    正踌躇间,蒋平从外悄悄入来,便对柳青笑道:“柳贤弟,你又给劣兄招揽买卖了。这冲霄楼却不是九节松、五峰岭可比,便是那断魂香也全然无用。我姓蒋的除了会水,如何及得五弟胆量本领呢?一去断然送命!那时柳贤弟除不肯哭我,还要说姓蒋的只会偷簪子,那会偷盟书?岂不成了个无用的贼鬼幺!我是不去,另请高明罢。”说得众人都笑了。柳青瞪了蒋平一眼,也笑道:“你原来亦有不能的日子!贼张贼智,也只好吓吓姓柳的罢了。”蒋平道:“我看巡按同大哥口气,此时除是五弟活了,方肯缓办,不然终日哭闹,以后不用过日子了!方才劝了大哥一回,丝毫不动,反说我无义气,故意推托,真真教我急死。不但柳贤弟教我探冲霄,无此手段,便是展兄教我劝住大哥,也无此口才。适才大哥睡下,我悄悄过来,正要求教一个长策,不想诸位反栽埋在我身上,如今还得公孙先生神机妙算,想个挽回的法子方好。”众皆默然。北侠道:“此仇断无不报之理!与其空言展宕,不如赶紧打听襄王处动静,再作理会。四弟认识雷振父子,何不从八宝庄一探?”众人道:“舍此亦无别法。”

    到了次日,蒋平起个清早,取了随身暗器,径往八宝庄而来。

    到响午时分,已到庄口,认明雷家,轻轻扣门,听得雷振咳嗽几声,出来开门。一见四爷,满腔堆笑道:“愚公,何事到此?请到里面献茶。”蒋平坐定,便问:“令郎在家否?”雷振道:“今日正是他值日。”蒋平甚为纳闷,良久道:“能给信请他来庄否?”雷振说:“事有凑巧,王府向来五日一班,小儿明日恰好下班,一定回庄,愚公如不嫌草舍,且权住一宵,候他回来如何?”蒋平无奈,只得住下,与雷振说些闲话。晚间,这老儿宰了一只鸡,沽了一壶酒,买些菜蔬果品按酒之物,摆满一桌,殷殷勤勤的相劝。蒋平有事在心,酒不尽量,便告醉要饭。饭罢,只推疲乏,老儿叫声:“安置。”亲自展被安枕,请四爷歇下,然后拄杖自回房内睡去。蒋平心中展转不能成寐,直到五鼓方才合眼,起来已是日上三竿,雷振已在门外探过数次,连忙舀水请四爷净面,摆上早饭。用罢,在堂屋陪着说话。

    直至下午,雷英始由城回来。蒋平赶忙接出,各道想念。雷英又请老儿到街办了酒菜,款待四爷。饮酒中间,以话套话、才动问冲霄楼情形。雷英便道:“小可自认识恩公,便有弃邪归正之意,无如在襄王处官卑职小,不能到机密地方,所有楼中机括利害,亦止听得值班诸人传说,并非小可在恩公前藏头露尾。小人父亲受恩公救命之恩,如若愚公不嫌弃小可,就此拜恩公为师,以后诸事可以倾心吐胆,交给小可办理。”蒋平尚欲谦让,雷振便将椅子摆在中间,将四爷拉上椅子,雷英已直拜下去。拜了四拜,口称“师父”,蒋平见他父子志诚,只得受了。重复入席,便说:“巡按因圣旨相谕迫切,急于要得盟书,值班诸人有无英雄义士可以联络的幺?”雷英道:“值班的大半是江湖亡命,名在盟单,都望襄王起事,可以封侯荫子,那里联络得来?”蒋平道:“闻得有个小诸葛沈仲元颇知大义,你与他相识否?”雷英说:“此人从马强处来,刺巡按刺太守都有他在内,未敢信其为人。”蒋平便不再问,又询襄王近日举动,雷英道:“王爷两次行刺未成,反折了两员勇士,有府内一二相识,传说王妃元氏却甚贤德,屡屡劝他收心安分,王爷不但不听,反生愤恨,时时反目,以致王妃气郁而亡。王爷本多内宠,全不在意,这数月防范巡按更严,却因巡按处能人甚多,未敢造次下手。”蒋平谆嘱,遇有要事速来送信,雷英一口应诺。说话之间,更鼓已动,蒋平便告辞欲回。雷英父子尚要攀留,当不住蒋平公事紧要,拽开脚步,直到黎明城门才开,便已进去。回至署中,众人听了,俱各闷闷。

    恰好沙龙、艾虎于前一日到了,在金辉处住下,来访众弟兄。

    北侠便叫艾虎到沈仲元处走走,探个消息。艾虎迟至第四日,方与沙龙到巡按府回话,说:“第一日在王府左近问问,都不知道他住处。第二日在酒肆内坐坐,才知他便住在府中,又未便到府门上找他。是我想了个主意,说他家中有书带来,找他见面。沈仲元精细得很,蛔细盘诘,才约定昨日在酒楼相见。他见了是我,面色不定,半响才说,现在襄王改他做了参谋,不值日了,就值日也止能到木城。楼上轻易不准擅入,闻说楼中步步全是机括,乃是军师魏明公所制,除是他才有破法。此人绰号通天狐,广有机谋,是襄王第一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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