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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杭州、南京、上海、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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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杭州富山水之胜,上海是洋货的集散地,南京充满了革命精神,北京则是历代的帝都,也是艺术和悠闲之都。我出生在浙江省的一个小村里,童年时生活在农夫工匠之间,与他们的孩子共同嬉戏。少年时代在杭州读书,后来又在上海继续求学。留美回国以后,因为工作的关系先住在上海,继至北京、南京、杭州,最后又回到北京,一直到抗战开始。

    就地理来说,北京位于黄河流域的华北平原,离天津不远。其余三地则是长江流域的南方城市。杭州位于杭州湾口钱塘江之岸,与北京之间从前有运河可通。运河全长2074公里,横越长江黄河两大河,至今仍有一部分可通舟楫。1300多年前,隋炀帝动员全国人力,筑此运河,河成而隋亡。唐皮日休有诗云:

    人道隋亡是此河,至今千里赖通波。

    若无水殿龙舟事,共论禹功不较多。

    上海在杭州的东北,踞黄浦江之岸。黄浦江位于长江口而入黄海,所谓黄海实际上是与太平洋不可分的一部分,仅仅名称不同而已。南京离海较远,位于沪杭两地的西北,雄踞长江南岸。自南京沿长江东下可达扬州,运河即在此越江入江南,马哥孛罗曾在元朝扬州当过太守。北京、南京、上海、杭州四城之间现在均有铁路互通,也可以说是太平洋沿岸的城市。

    长江下游的江南都市,气候大致差不多,春秋两季的天气尤其温煦宜人。杨柳发芽就表示春天到了,游春的人喜欢采摘新枝回家装饰门户,表示迎春。树叶转红则表示秋天到了,夕阳红叶曾给诗人带来不少灵感。春天有一段雨季,雨水较多,其余三季晴雨参半,夏天不太热,冬天也不太冷。

    土壤非常肥沃,主要农作物是稻,养蚕是普遍的家庭工业。鱼、虾、蟹、蚌、蟃、牛、羊、猪、蔬菜、水果遍地皆是,著名的扬州菜就是拿这些东西来做材料的。

    上海是长江流域的金融中心。上海的繁荣应该归功于外国人的工商活动,外国资本是上海经济结构的基础,外国商人和资本家因而成为上海的贵族阶级,住在上海的人都得向这些洋人低头。这些洋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圈子,许多外国人虽然在上海住了几十年,中国对他们却仍然是个“谜样的地方”。他们住在富丽幽邃的花园洋房里,有恭顺的中国仆人们侍候着,生活得有如王公贵族。主人们靠剥削致富,仆人们则靠揩油分肥。他们的俱乐部拒绝华人参加,似乎没有一个华人值得结识;他们的图书馆也没有一本值得一读的书。他们自大、无知、顽固,而且充满种族歧视,就是对于他们自己国内的科学发明和艺术创造也不闻不问,对于正在中国或他们本国发展的新思想和潮流更无所知。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。

    地位仅仅次于这些洋人的是中国买办,他们像洋主子一样无知,也像洋主子一样富足。中国商人非常尊敬外国银行里和洋行里的买办。买办们张大嘴巴向洋主子讨骨头时,他们的同胞也就流着口水,不胜羡慕地大摇其尾巴。买办阶级很像炼金术士,可以点铜成银,他们的洋主子则点银成金。买办们花了一部分银子去讨小老婆,他们的洋主子却高明多了,只要在“女朋友”身上花点金子。

    上海的第三等人物是商人。他们从买办手中购买洋货,赚了钱以后就汇钱回家买田置产。他们偶然回乡探亲时,自然而然触动了乡下人的“灵机”,因此到上海做生意的人也愈来愈多。

    我所谈的上海种种情形,多半是身经目睹的,绝无夸张之词,因为我的许多亲戚就是在上海做生意的,其中有些还是买办。我对他们的生活思想知道得很清楚;同时,我认得不少住在上海的外国人,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故事。开明的外国人,尤其是我所熟悉的美国人,每当我们谈起上海,总是紧蹙双眉,摇头叹息。

    第四等人是工厂工人。他们是农村的过剩人口,因为在农村无法过活,结果放弃耕作而到上海来赚钱。他们是贫民窟的居民。

    第五等人,也就是最低贱的一等人,是拉人力车的苦力。他们多半是来自江北的贫苦县份。这些名为万物之灵的动物,拖着人力车,像牛马一样满街奔跑。这种又便宜又方便的交通工具使上海的活动川流不息,使上海商业动脉中的血液保持循环的,就是人力车苦力。

    这五等人合在一起,就构成了一般人所说的“租界心理”,一种崇拜权势,讲究表面的心理。权势包括财力、武力、治外法权等等,表面功夫则表现于绘画、书法、歌唱、音乐,以及生活各方面的肤浅庸俗。我们通称这种“租界心理”为“海派”;与“海派”相对的作风则叫“京派”,也就是北京派。“京派”崇尚意义深刻的艺术,力求完美。上海是金融海洋,但是在知识上却是一片沙漠。

    上海人一天到晚都像蚂蚁觅食一样忙忙碌碌。他们聚敛愈多,也就愈受人敬重。在上海,无论中国文化或西洋文明都是糟糕透顶。中国人误解西方文明,西洋人也误解中国文化;中国人仇恨外国人,外国人也瞧中国人不起,谁都不能说谁没有理由。但是他们有一个共通之点————同样地没有文化;也有一个共同的谅解————敛财。这两种因素终使上海人和外国人成为金钱上的难兄难弟:“你刮我的银,我揩你的油。”

    沙漠之中还是有绿洲的,上海的可取之处也就在此。在本世纪的最初十年里,治外法权曾使上海成为革命思想和革命书籍的避难所和交换处。进化论和民主思想的种子最初就散播在这些绿洲上,之后又随风飘散到中国各文化中心。科学和民主的种子在其他各地发育滋长为合抱大树,在上海却始终高不盈尺。在民国十年到二十年间,上海因受治外法权的庇护,军阀无法染指,上海及其附近地区的工业曾有急速的发展。留学生回国掌握金融和工业大权以后,中国更开始利用管理和生产上的外国诀窍,不过这些诀窍多半是直接从欧美学来的,与上海的外国人关系较小。

    北京的生活可就不同了。除了美丽的宫殿和宫内园苑之外,我们第一个印象是北京城内似乎只有两个阶级:拉人力车和被人力车拉的。但是你在北京住久了以后,你会发现被人力车拉的也分好几个阶级。不过要找出一个“上层”阶级倒也不容易,大家彼此和睦相处,所不同的只是职业而已。在过去,旗人出生以后就是贵族;但这些贵族现在已经与平民大众融为一体。大家都生而平等,要出人头地,就得靠自己努力。唯一的贵族阶级是有学问的人————画家、书法家、诗人、哲学家、历史家、文学家以及近代的科学家和工程师。

    一眼就能辨别真伪的艺术鉴赏家,制作各式各样艺术品的工匠,脑中装着活目录的书商,替你篆刻图章,使你俨然有名重百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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